文/ Evan Hughes
有個迷思、一個虛假的概念,叫做「真實世界」——但「真實世界」並不是真的像他們說的那樣。「當你離開學校,你就知道了」,這個餵給小孩和學生的概念是,為了準備好面對這個怪獸,你必須做一些討厭的事,像是繳稅、打理空間、養活自己、與人相處、跟政府打交道、上大學或找到好工作等等。
總之這個迷思就是:當你步入校外的「真實世界」,就會遇到這些你還沒準備好或能力不足以處理的事情。我來提供自己的經驗,證明只有一個世界,而它是我們為自己創造出來的。
在瑟谷外面的第一個挑戰是進大學;我從選修弗雷明漢州立大學的夜間生物學課程開始。我不喜歡那個教授,沒有(按照瑟谷風格)站起來離開課堂,已是我的妥協。但我知道自己想要什麼(成為脊椎治療師),我不想讓這個混蛋嚇阻我,所以我搞清楚自己應該要完成什麼、堅持下去,以及格邊緣通過這門課。
適應力是瑟谷學生的技能之一。
接著我決定去上Mass Bay社區大學,當時我在行政文件與正式表格上遇到困難。我還沒取得瑟谷的文憑,而勉強及格的生物學成績不夠讓我修我需要的解剖學課程,而且他們在允許我修課前想先測試我的寫作技巧(即使現在我仍拙於拼字)。
當我跟助理學務長協商完畢,我被准許上解剖學;並得以進入一堂本已額滿,但我需要上的心理學;至於文憑,瑟谷的一封信就解決了。所以我修到了沒有高中文憑無法修的課,並在那學期拿到了我在大學中的第一個A,最後我成為那所大學的解剖學助教(還是無法拼字)。
經歷這麼多年在瑟谷校務會議中的辯論,應對官僚制度對我來說不算什麼。
在Mass Bay的最後一段時間,我去了波士頓指壓按摩(Shiatsu)學校學中醫,有次調整課表後,我們一小群人就修不到某堂畢業必修課程了。在瑟谷時我們學會如何開課,打電話安排老師來教課對我們來說輕而易舉。那時我只有十九歲,其他大人為了得以畢業而感謝我。
專注在自己想要的事物上,是瑟谷學生的技能。
當我從大學課程中得到我需要的東西、完成指壓按摩學校的學業後,在去脊骨醫療學校前,我花了一段時間在日本生活。我下飛機時人生地不熟,後來卻在日本教英文,而且從北到南走透透,甚至有兩個月的時間我在北海道一間學校擔任小主管。
知道如何求助與蒐集必要資訊,是瑟谷學生的附加技能。(在這個例子中,我還需要蒐集如何求助的資訊,那又是另一件事了)
2000年九月時我到亞特蘭大讀脊骨醫學,學校的規定是一季25學分,晴天霹靂。忽然間,我每週要待在教室裡30個小時,還要找時間工作、在空閒時從脊椎治療研究社團和研討會中學習。
再次地,我知道我想要什麼,並且想辦法適應。第一季讓我吃盡苦頭,但我靠著別人幫忙與頑強韌性熬過去了。到了第三季,我的應試能力已經趕上我的同學們(有些人有碩士學位)。
我的學習能力與理解能力遠勝一般學生,我可以跟任何人研議生理學或人類生物力學的問題。
從工作角度來看,救生員是在就學期間頗受歡迎的打工項目,可以升為水域主管,監督救生員及教導工作人員。(大多瑟谷小孩很習慣於領導統御)我教過全年齡體操、游泳、解剖學、心理學和英語(還是無法拼字)。當我在脊椎醫療學院時,我在校內社團教同學骶枕技術治療(註1),也以指壓治療與中醫謀生。(廣告宣傳、健康諮詢、文書工作和不要殺掉討厭的客人是比較挑戰的部分)
所以,到底有哪個階段讓我覺得比在瑟谷時困難?!我正在研究所進修中,並且是有證照的執業中醫。我曾經在多個國家打工、也做過主管,現在我是亞特蘭大唯一實施指壓治療的人。
所謂「真實世界」的這個惡魔在哪?
答案是,它只是一個迷思。
瑟谷跟外面的世界一樣真實啊你各位。世界是我們自己創造出來的,而瑟谷是個每天由小孩自己直接形塑的世界,孩子們在瑟谷做的每一件事,都是在訓練他們為生命做準備。
我在瑟谷的第一年幾乎都在玩「四方格」,在這個簡單遊戲中我學到社會學、心理學、生理學、物理學、司法系統、溝通技巧等等,我在這個遊戲中面對的所有議題,包括欺凌、公平、助人、捍衛自己⋯⋯全部都不斷縈繞在我後來的人生中。這些是在瑟谷培養出的能力,其他技能你需要時就會水到渠成。
如果你知道自己要什麼而且能專注其中,你就能搞定大學。如果你可以安排自己、與他人相處,你做生意就能成功。
我十二歲以前都不會閱讀,但這不重要;我現在仍然無法告訴你什麼是名詞,這對我不造成困擾。我從來沒考過學力測驗,也不知道我智商多少(至今還是無法拼字)。你需要的唯一技能,是那些讓你有力量並完整的技能。
在瑟谷,學生們擁有探索自己想要從生活中獲得什麼的時間,這是教育應有的價值之一。然而在瑟谷,你會更進一步,學到如何實現願景。
有次我回瑟谷參加開放參觀日,一個不超過六歲的小女孩在大廳中跑向我,她的身高還不到我的腰。我輕蔑地淺笑,用我六呎(超過180公分)的身高俯身嚇唬她,她抬頭看我。在那一刻,她回我一個微笑,彷彿在每一方面都與我並駕齊驅。我相信這個小女孩將來能夠進入任何她想要的學校,不論有沒有文憑。這就是瑟谷學校。
如果你想上大學--我是說真心想上的話--你所需要的能力就會到來。你可能會花一些時間讓你的數學像樣、學物理學,但如果你知道自己要什麼,你就會用上與瓊妮一起畫畫時相同的熱情、與漢娜上瑜珈課時相同的專注,以及在法庭上與麥可爭辯時相同的力道(註2)。
有時候,在瑟谷你會聽到有人說「我好無聊」。當我回顧那段生活,這句話聽來像音樂般悅耳,因為「無聊」意味著「我在尋找我的重心」,而當那位學生這麼做時,我們會看到一個能夠專注在完整實現自我人生的人。還有比這更完美的事嗎?
看到我談的這些,你還會認為叫你的小孩上數學課和閱讀,更能幫助他們做好上大學的準備嗎?
大約在十五歲的年紀,我開始懷疑瑟谷教育的價值,把自己跟同齡人做比較。如果那時我知道有個更好的學校,我一定早就跳槽了——一個十五歲的人可以挑出任何機構的毛病。問題在於,你無法衡量生活所需的真正能力。所有公司都試著篩選,但實在沒辦法一開始就挑出真正有能力的人。
然而,當我年紀越大,我才越看懂瑟谷在幹嘛。它不完美,但在我上過其他三所高等教育學校的課、教過從學科到後空翻等各式各樣的五四三之後,我才發現瑟谷是現行最好的教育模式,如果你正在瑟谷中,看看周遭、自己體會。
無論年紀多大,為自己的人生做主,是一個人所能做到最困難的事。學生們理所當然練出這個能力,是因為在瑟谷,他們沒別條路。跟你說:這是一條強者之路。
生活就是教育。現在,你可以阻擋這件事,或者放手讓它發生。在我的例子裡,我身邊的大人放手了;而現在,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擋我前進。
註1:原文Sacro-Occipital technique,1920 年代由美國脊醫Major Bertrand De Jarnette研發,是一種低力度的脊椎移位矯正手法。 註2:這裡提到的人名,應為筆者就讀瑟谷學校時遇到的職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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