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 丹尼爾‧格林伯格
大自然已經為每個物種的幼年成員,準備好了成年所必須的工具。新生代一定天生就具備了必要的能力,或說他們一定擁有必要的工具和潛能,來學得必要的技能。這一切早已寫在基因裡。人類的孩子也一樣,生來就被賦予了成為一個有用成年個體所必須的工具和能力,不然的話,人類可能早已滅亡了。
教學最早是由古希臘人提出。當成人決定,孩子應當學習某樣東西時,就有了所謂的「教學」。它與孩子們本身的學習興趣無關,更關乎成人想讓孩子們學習什麼。這些知識通常也與生存技能無關。希臘式教學最初存在於一些小型學校,這些學校主要為菁英階層的男孩子們(而非女孩子們)服務。
普遍意義上的學校大約是在175年前才興起,在那之前,孩子們只是在一個群體中生活,通過觀察和模仿年齡較大的孩子和成人來學習。另外,孩子們從小就被視為真正的人,當他們有能力承擔某項責任,他們就會被賦予這項責任。四歲的孩子得去提水,六歲的孩子得外出趕羊,而且一趕就是好幾天。一旦一個孩子能做某事了,他便在群體裡發揮某種功能。這麼作可行的原因是,大自然保證了孩子們想做成年人的工作,因為他們想要長大成人。
到了工業革命時期,大量能提高人們生活水平的新產品被發明並創造。只有一個問題:工業革命時期的機器是很原始的。這意味人們必須密切參與機器的工作,但沒有正常人願意像一部機器那樣工作;如何讓成百上千萬的人們心甘情願成為機器的一部分,從而繁榮工業經濟,讓我們擁有更好的生活?
解決辦法在教育。教育必須能夠控制住這些孩子,教會他們那些在工業時代之前根本不需要的新技能,其中首要的就是能像機器人那樣發揮功能。要實現這個目標需要做到兩點。
首先,你得挫敗他們的自由精神,強迫他們排好次序,在一個位置上坐很久,持續不斷做他們被告知要做的事情。孩子們沒那麼多自由了,不能想做什麼就做什麼,也不能再追隨自己的好奇心,只學自己想學的東西。必須遵守嚴格的紀律,所有人都做著相同的事情。不符合要求?好辦——懲罰。
第二,你得教會他們一些具體的技能,這後來被稱為「三R」:閱讀(Read),因為需要閱讀指令;書寫(Write),這樣才能勝任必要的文書工作;算數(Arithmetic),以便他們能理解數學,並勝任工業經濟中必要的記帳工作。
學者們的權力被直接摻進了其做為教師的角色裡,和各種教育法的源頭。假設我是歷史教授,那麼我通往權力的路徑是什麼?簡單來說,就是:我斷定每個孩子都應該學習歷史,就像學習閱讀、寫作和算數一樣。既然已經讓孩子們上學了,就應該教給他們一些東西,比如歷史;一旦有了課程表,我們就會不斷地增加一些新的課程。
成千上萬的人投入設計課程、編寫教科書和管理考試等工作中。然後,大家都開始認為教育是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——雖然孩子們自己並沒有主動要求,也不需要,甚至根本不再服務於機器,但我們還是要向他們傳授所謂的「知識」!
教育工作者們彷彿是唯一沒有意識到工業時代已經死亡,資訊時代已經來臨的人。
今天,整個世界是個地球村,世界各地的孩子都可以通過網路和電腦,搜尋到幾乎所有的知識。孩子們仍然擁有自人類存在以來就擁有的同樣的好奇心,和同樣的長大成人與取得成功的意願。
不同的是,現在,孩子們不光可以觀察周圍的人,只要願意,他們還可以隨時隨地觀察世界各地的人。他們可以找到志趣相投的朋友,找到感興趣的訊息,也可以找到老師或其他人幫他們了解他們想學的東西。
事實證明,瑟谷學校根本不算教育史上的激進革命。恰恰相反,瑟谷是個非常保守的學校。它只是重現了孩子們被當作真正的人來對待的時光,並把他們想要的和能夠承擔的責任重新放到他們的肩膀上。它像對待成人一樣對待孩子,允許他們追隨自己的興趣,就如早先的孩子們在村子裡一樣。只是現在是整個地球村。
孩子們可以接觸任何他們感興趣的東西,而不僅僅是課程設計者們制定的那些極為有限的「重要」科目。事實上,我們不可能知道什麼是重要的。無數的新事物每天在發生——新工作、新想法、新發明、新觀念、新領域。以前的傳統學校宣稱孩子們應該學習這個、學習那個,這在今天的孩子們看來卻很可笑。實際上,大部分的孩子都認為學校裡那些東西無關緊要,孩子們在校外比在校內學到的多多了。
大自然已賦予孩子們一種能力,那就是,他們自己能發現什麼是對自己的生存真正重要的東西。
前提是,他們得有機會來發現。這應該成為21世界學校的目標。
- 丹尼爾‧格林伯格(Daniel Greenberg)生於1934年,瑟谷學校主要創辦人之一,被瑟谷學校理事Peter Grey稱為創辦人中的「主要哲學家」。曾是哥倫比亞大學物理學教授,教育背景為理論物理學及猶太民族研究,並曾教授過科學哲學、科學史及物理學等。
摘自《瑟谷——最適合未來的教育模式》 購書由此去 https://forms.gle/VCefXKnXQFrzrD9q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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