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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母星訊息】學著相信自己 Learning to Trust Oneself

作者/Alan White



生命是一趟旅程,在我的旅途中,我常陷入沈思、試著回溯童稚時光。


孩子在五歲前有許多令人驚奇的發展,很多人在我之前就如此認為。他們學著坐起來、爬行、站立、走路、說話(甚至多種語言)。幾乎所有的嬰幼兒都完成了這些艱鉅任務,我們因此輕忽了這些發展實際上有多難達成。


對大人來說,認知到小孩靠自己習得這些能力是多麼大的成就,是很困難的一件事。


我們只知道當小孩四、五歲時,我們就能接手教育他們的工作,教會他們成為一個成功有用的人所必需的「重要」事物。我們想要分享所知,提供他們通往自己辛苦求得知識的捷徑,讓他們免於犯錯。


就算我不得不說大人這麼做是出於好意,也不在結論中排除這份好意,我仍然主張,我們想為孩子做的,遠遠不及他們能為自己做的多。


1967年,一群人集結開始一場教育實驗——瑟谷學校(Sudbury Valley School),認同孩子早期的種種發展成就,創造一個環境讓孩子能夠不受干擾地探索世界。我得以見證孩子在這個特別學校中成長,再次體會這個我必須一再溫習的課題。


生命是如此錯綜複雜,即使最優秀的觀察者也只能看見其中一面。有些觀察屹立不搖,有些被修正,有些則被後起之秀取代,在所有知識領域中皆是如此。基於這個事實,我排拒任何將原始觀察編列為一套法則、並且不允許變動的宗教或教育機構。


或許大人在幫助小孩學習時,造成的最大傷害是試圖用大人的知識取代孩子本有的、在生命初期運作得十分成功的反應機制。


這是把孩子的自立能力拿走,換成「專家」的意見。孩子會變得被動、困惑,甚至憤怒。


打從嬰兒期開始,孩子便發展出自己的一套行為準則,他們為了修正改進這套準則,不斷更新神經系統的傳導反饋,直到他們在這段時間、特定的發展階段中,覺得滿意為止。


舉例來說,當他們擴展人際圈到更大的社群時,為了跟別人溝通,在家庭環境中使用的語彙也許需要改進,而人際圈擴展時得到的反饋,將幫助他們進化語言能力。


再舉基本的進食為例,即使是新生兒都知道自己何時餓了、要喝奶喝到飽足為止。四十多年前曾經有人研究幼兒會如何選擇食物,實驗以自助餐形式供餐給幼兒,這項研究得到的結論是:雖然兒童有時會做出異常的選擇,一個多月下來他們的食物攝取仍然維持好的平衡。反觀成年族群的健康問題重重:體重過重、動脈阻塞尋求血管繞道手術、因心臟病而早逝、肌肉衰減不良於行等等⋯⋯。實在沒有立場告訴別人該吃什麼、如何照顧自己。即使有少數家長注重健康,剝奪孩子建立一套飲食與自我照護標準的能力,仍然是一個錯誤。


孩子不會自己跳下懸崖,或讓自己暴露在已知的危險中。


他們也許會因為缺乏經驗,讓自己置身於未知險境,因此我們不能讓他們進行食用毒物、走到行駛而來的車子前面這種實驗,這些情況屬於本來就該遵守的規則,不是例外。但無論何時,我們都應該容許孩子建立一套屬於自己的行為準則。


我跟許多同齡的人一樣,多年來在飲食過度的問題中掙扎,而我已能漸漸理解這個困境的根源。我在焦慮煩燥時就想吃東⻄,強迫自己把能吃的全都吃光;在慣常的用餐時間接近時,會感到餓扁了。我最近有種感覺,這些對於食物的反應並不全然屬於我對營養真正的需求。我也知道有些人可以斷食數日,甚至數週,仍然有精力而且不覺飢餓。我到最近才開始注意這個問題,於是我從斷食三日開始,特別注意我的飢餓感與身體的反應。當我下定決心斷食,用餐時間竟不覺得特別餓了,我發現自己以前就像巴夫洛夫的狗(註),被制約在一天中固定的時間用餐。


父母告訴我們定時用餐是為了我們好,但其實是為了他們方便。備餐人的立場應該這樣如實表達,而不是抽換成怎樣對孩子比較好的概念。當信任倚賴的人欺騙我們,便在教我們懷疑自己的神經系統。現在我特別小心注意自己飢餓的時刻,我發現自己輕鬆多了,吃得比較慢,也吃得比較少,不再為了焦慮緊張而大吃。


十四歲以前的每個夏天,我都和表兄弟姐妹一起在爺爺奶奶的農場度過。農場裡有馬、牛、 雞、豬、貓和狗等等許多動物。在我們的年輕歲月中,動物新生命誕生總是件興奮的事。我們很喜歡這些小動物,幫牠們洗澡、愛護牠們。當牠們被宰殺端上桌變成食物時,我們都非常難過。爺爺說吃肉是為了維持生活所必需;如果讓我選的話我絕不會宰殺我的寵物,但我相信爺爺的智慧,並學習享受肉食滋味。在我後來的人生中,我發現有人不吃肉也活得很好、很健康,甚至有些醫療專業人士提出肉食會為身體帶來不良作用的警告。我現在是素食者,已維持素食二十年,我的身體很健康、充滿活力,我對肉食的興趣已經消失,不需要再承受為了一己之私而殺生的負面想法。


如果我對自己的感覺有信心,或許能避開一些年輕時遭受的嚴重創傷,也就不用在人生中為了飲食問題而掙扎。


當你開始質疑專家,你會發現所有事情都得挑戰一下才行。


從個人經驗到別人的故事,我們知道醫生會犯錯。我將醫生視為資訊來源,同時倚仗自己的直覺和內在覺察。


數年前我的腿上長了非常癢的嚴重紅疹,越抓就越嚴重還會擴散。我去看了皮膚科醫生,他開藥膏給我,說藥膏可以緩和症狀但無法根治,還說我接下來的日子都得擦藥。這件事對我來說很難接受,我無法就這樣不尋求其他可能性。既然我知道抓癢只會讓症狀惡化,我下定決心不論多癢都不去抓它,一週之後發炎減輕,疹子也消失了。幾個月過去,當我緊張我就抓抓腿看會不會再起疹子,真的復發了,就這樣我瞭解到腿部皮膚發炎與焦慮情緒之間的關聯。但我再也沒擦過醫生開給我的藥膏,那是超過十年前的事了。這件事告訴我醫生只是健康的顧問,而非全知的聖人。


我費了很大力氣去解開那些為了我好而灌輸給我的觀念,有些觀念仍維持著,但有很多例子證明,依循舊有經驗的所謂事實,並不能通過時間考驗。當事情與自己的身體有關,我試著信任我的身心給我的反饋;面對外來的資訊時,我對專家意見存疑,並常常質問:以我自身經驗為基礎,這些意見是否有道理?



註:巴夫洛夫(Ivan Pavlov)為俄羅斯生理學家、心理學家、醫師,因對狗研究而首先對古典制約作出描述而著名。



原文出處


翻譯/沈慶瑜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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