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林睿育
「愛是信心的行為。」
——埃里希.佛洛姆 《愛的藝術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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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恨是對於破壞的激烈渴望,而愛則是熱切肯定一個對象。愛並不純然是一種『效果』,而是一種積極的渴求及與內在的關聯,目的是增進對象的幸福、成長與自由。」
——埃里希.佛洛姆《逃避自由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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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埃里希‧佛洛姆的著作中,最被實驗教育界重視的就是《逃避自由》了。每當討論到孩子的學習狀態時,大家總會提到什麼是「消極自由」,什麼是「積極自由」。
但在我閱讀這本書的過程中,最吸引我的並不是那些討論教育、社會制度,甚至民主自由的段落,而是我驚訝的發現,佛洛姆在許多地方突如其來的提到「愛」──甚至是討論資本主義的章節。
這提醒了我,當我們提及「民主教育」,通常想到的是某種教育理念,並以某些制度或方法在教學現場實施。再問到為什麼要實施民主教育呢?答案多半是為了學習如何成為一個好公民,或者能夠培養出民主社會中不會輕易被取代的人才。
民主教育就只是這麼理性、硬邦邦、非常有目的性的東西嗎?
如果我們相信佛洛姆對愛的描述:「愛⋯⋯是一種積極的渴求及與內在的關聯,目的是增進對象的幸福、成長與自由」;那麼能增進孩子的幸福、成長與自由的教育,就是愛的教育。
並且,愛與自由是一體兩面,也是自我與成長的追尋。
事實上人從不會完全自由,所有的社會/社群都有其必須遵守的規範,所有的權利和自由都會互相擠壓。但在民主社群中,人們可以為自己發聲,可以創造自己想要的生活。為此人們會自願、恰當的限縮個人自由,以共同制定界線──這並不必然是限制,而是維護自由、深化自由的必然。
這樣一個民主的「合作的共同體」會讓人轉變,因為在這樣的社群中,自然會充滿關心他人的,善的意識。
民主並非一種高度理想性的烏托邦或內在價值觀,它並不神聖,也不是什麼高道德標準,而是奠基於人性本質,極度務實、能夠落實在公領域中、符合現今社會發展的。
從成果倒推回來的話,我們會發現就像〈瑟谷式菁英〉一文中所說的──一個好公民、一個能落實民主價值觀的自由人,是在自由民主的文化中,自然生成的。
民主是基於對人的信念,就跟教育一樣;我常開玩笑說,如果我們對人沒有信念,那我們也不需要教育了,有監獄就可以了(且不說監獄核心功能應該是矯正教化)。
瑟谷模式當然是民主教育的一種,並且很可能是實施得最徹底的。
孩子們在瑟谷自由規劃自己每一天的生活、自在探索一切他們想知道的事物,共同為自己的社群制訂守則並維護守則、為社群做出重大決策,練習如何尊重他人界線同時保護自己。他們在大人們的信任,與對自己的信心中成長。
愛與自由就像民主一樣,對瑟谷的孩子們來說,是自然生成的,是環境中很理所當然存在的元素。
愛裡沒有憤怒和恐懼。當你有越來越多愛,你會感到越來越自由;當你給出越來越多愛,你的所愛也會越來越自由。在其中我們成長,並與自我和所愛都越來越靠近。
不管是愛自己、愛孩子、愛某一個人、愛某個或某些事物,甚至愛這個世界。
也許有一天,我們最終都能成為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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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睿育 北漂嘉義人,育有一隻貓兩隻兒子。標準師培流程製作,嗣後行差踏錯逐步岔出主要幹道外,踏上自由不歸路。曾任個人自學生家長、團體實驗教育計畫主持人、機構實驗教育管理職。現為臺灣瑟谷實驗教育機構負責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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圖:臺灣瑟谷的校務會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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