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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母星訊息】數學



文/丹尼爾‧格林伯格(Daniel Greenberg)


面前坐了十來個小孩,有男有女,九歲到十二歲。一星期前,他們要求我教他們數學。他們希望學會加減乘除和其他算術。

他們剛來找我的時候,我說:「你們並不是真的想學數學吧?」

「我們要,我們真的要!」他們回答。

我堅持:「你們不是真的要學。而是你們的鄰居朋友、你們的父母、你們的親戚要你學的,你們自己寧可做別的事,像是去玩呀什麼的。」

「我們知道自己要什麼,我們要學數學。教我們,我們會證明給你看。我們會做功課,我們會很努力、很認真!」

我不得不相信他們。我知道一般學校都用六年時間教算術,我也知道過了幾個月他們就會失去興趣。可是我沒有別的選擇。他們非要不可,我則毫無信心。

可是我錯了。

我的最大問題是找一本合適的教科書。我以前參與過「新數學」的編寫工作,但是我越來越痛恨它。當初編寫的時候,我還很年輕,屬於甘迺迪時代的產物。我們信心十足,毫不懷疑自己,腦中充滿了抽象邏輯、理論、數字、數學難題⋯⋯。我猜,如果要我們為農夫設計農業課程,我們會從有機化學、遺傳和微生物教起。幸好沒人要我們設計農業課程,否則世界上的人都要餓死了。

我越來越討厭「新數學」中的抽象思考和自以為是。不到百分之一的老師真正懂得新數學在講什麼,不到千分之一的學生知道自己在做什麽。人們生活中需要的是算術,他們需要學會計算,以便使用工具。我的學生需要的是這些。

我在圖書室找到一本教數學的書,正合我用。這本書寫於一八九八年,版面小而厚重。裡面全是上百成千的練習,目的是訓練孩子們熟於計算。

課程準時開始,這是我們約好了的。我問過他們:「你們說你們會很認真?那麼好,每個星期二和星期四,早上十一點整,你們得準時到教室,遲到五分鐘以上就不上課。取消兩次以後就不教了。」

他們說:「就這麼約定了。」眼睛裡閃著快活的光芒。

基本加法花了兩堂課。他們用各種方式學:長長細細的方柱、短短胖胖的方柱、長胖胖的方柱。他們做了許多練習。減法花了另外兩堂課。本來一堂課也夠了,可惜「借十」的算法需要多費點工夫解釋。

輪到乘法了,首先是九九乘法表。每個人都得熟背,每個人都被考來考去;然後學乘法原則。最後練習。

他們全部都很熱中於學習。一面學著新的觀念,一面漸漸熟悉了四則運算的訣竅,他們可以「感覺」到新知識進入自己體內。幾百、幾百題的練習、課堂小考、口試,一再地把算術打進他們的腦海。

可是他們不退縮,全部繼續學下去。有時候他們互相幫忙解題,互相教導,使課程得以持續下去。十二歲和九歲、獅子和綿羊,合作無間地併肩坐在一起,絕沒有互相取笑、沒有羞辱。

除法——直式、橫式、分數、小數、百分數、開根號。

他們早上十一點準時來,上半小時課,帶著作業離開。下回上課時,全都乖乖地把作業寫完帶來批改。沒有一個例外。

二十週課程結束時,總共上了二十小時的課,他們就把算術學完了。六年的課程内容。他們每一個人都學得滾瓜爛熟。

我們為了課程順利結束開了個大派對。這不是第一次,也不會是最後一次,我被自己當初的理想震懾住了。我們的教育理念管用,非常管用。

也許我應該料到會有這種後果的,可是我仍然忍不住視為奇蹟。一週之後,我跟艾倫·懷特(Alan White)(註)聊起這件事。懷特是公立學校裡的數學老師,對數學教學的最新發展比誰都懂。

我告訴他數學課的情形。

他一點也不意外。

我很吃驚,便問他:「為什麼一點也不意外?」我自己仍處於興奮狀態,對於我那十二個孩子學算術的速度和徹底的程度感到震驚。

他的回答是:「因為每個人都知道,數學内容並不是那麼難。難的是教一些根本不肯學習的學生,簡直是不可能。唯一的辦法就是年復一年地,慢慢地一點一點教。即便如此,也還是有許多人怎麼學也學不會。大部分的六年級學生都是數學文盲。給我任何一個有心學習數學的孩子—— 二十週差不多夠了。」

我想大概是吧!

以後的孩子學起來,也是那麼快。


註:麻州瑟谷創辦初期理事之一,曾任公立學校校長、教育官員。於制度內實施教育改革未果,後離開教育界,成為建築工頭,帶領對土木營建工程有興趣的瑟谷學生實習。 -- 文/丹尼爾‧格林伯格(Daniel Greenberg) 生於1934年,瑟谷學校主要創辦人之一,被瑟谷學校理事Peter Gray稱為創辦人中的「主要哲學家」。曾是哥倫比亞大學物理學教授,教育背景為理論物理學及猶太民族研究,並曾教授過科學哲學、科學史及物理學等。 摘自橡樹林出版《用「自主學習」來翻轉教育!沒有課表、沒有分數的瑟谷學校》 https://www.books.com.tw/products/0010703599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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